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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2章【過河拆橋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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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2章 【過河拆橋】

曹操聽完曹沖的說辭,半信半疑拿過圖紙一看,看完只有一個感覺――

神他娘的漁船。

哪有這麽大的漁船?!

這樣好的大船,便是在海上遇到風浪,怕是也能全首全尾地回來吧?

曹沖見他爹滿臉的一言難盡,立刻解釋了一番,說船造這麽大,是方便裝魚!

魚裝多了,吃水就深了,可不得把船造結實點!

既然船造大了,結實了,動力自然也要提上去。

所以,這船才這樣大啊!

至於為什麽配備各種精良海戰武器,那當然是怕遇到海寇。誰不知道海寇窮兇極惡、殺人不眨眼,想想就害怕極了,他們要好好保護大魏的漁夫!

曹操瞅著他:“所以你想去秣陵?”

曹沖連連點頭,表示讓自己過去,自己一定麻溜地把寶船廠建起來,順便發展發展秣陵。

他還給曹操分析了一下秣陵的要緊地位,這地方蹲在長江邊上,四周水網密布,著實是經略江東的寶地。以後以秣陵為據點,可以在加強南北聯系的同時,深入開發江東諸郡,形成足以供養全國的長三角經濟特區!

要知道後世描述一個地方的繁榮,講的都是什麽“塞上江南”“小江南”“賽江南”之類的,都成富庶地區的專屬比較對象了,可見江東開發好了,絕對可以富得流油!

曹操老神在在地聽著,對曹沖畫的大餅不予置評。他說道:“上回說的‘絲路’現在還沒影,這會兒又講起了什麽江南,你除了會講大話還會什麽?”

曹沖知道曹操心情不好,沒和他計較。他難道不想早點看到成效嗎?這不是才收拾了韓遂、張魯,還沒來得及把商路打通嗎?

曹沖說道:“您要是讓我在長安待個三五年,那我一準把絲路給您搗鼓出來。”

說起來他到現在都沒能再見趙雲一面呢!

他的犧牲,多麽巨大!

曹操瞧著他信誓旦旦的模樣,淡淡說道:“你要是離京三五年,回來朝中可就沒你位置了。”

曹沖兩眼一亮。

什麽?竟還有這樣的好事?!

那他回來時豈不是不用點卯、不用幹活?

曹操什麽人啊,一見曹沖那欣喜的模樣就知道他在想什麽。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,罵道:“你就不能有點出息?”

曹沖趕忙把臉上的驚喜收了收,嘆著氣說道:“孩兒不知道要怎麽樣才算有出息,孩兒又不是沒幹活,孩兒天天都在為您做牛做馬來著。難道非得讓孩兒和二哥他們為個太子之位打得頭破血流,您才覺得我們個個都很有出息?”

聽到曹沖冷不丁提起太子之事,曹操腮幫子上的肉抖了抖。

他盯著曹沖,見曹沖毫不避諱地與自己對視,一雙眼睛澄明通透,心頭湧起的怒氣散了大半。

曹沖說道:“那麽大一個天下,治理起來不容易,您肯定有您的想法與顧慮,您想要盡可能挑選一個足夠賢能的太子,好讓大魏長長久久地延續下去。”

曹操註視著曹沖。

曹沖不閃不避:“您的考慮是對的,孩兒並不想左右您的想法,只不過比起與自家兄弟打個頭破血流,孩兒更希望能我們兄弟幾個能齊心協力輔佐父親成為一代明君!”

曹操並不言語。

曹沖娓娓說道:“那日我攔著二哥,不想讓二哥把文章發出去,二哥與我說‘我們不能讓天下人看咱曹家的笑話’,孩兒覺得二哥說得有理。”

曹操對上曹沖難得認真的眼睛。

曹沖少有地正襟危坐,拉著曹操的手說道:“父親,這世上不知多少人等著看我們笑話、多少人等著渾水摸魚,他們越是覺得我們做不到,那我們就越要做給他們看!如今天下初定,誰都不知道怎麽才能讓大魏長治久安,那就我們一起就摸索個十年、二十年、三十年,慢慢摸著石頭過河!”

曹操靜靜聽完曹沖這番話。

他是一個不服老的人,即便早已年過半百,他也覺得自己還能繼續披甲上陣。

只是他同樣清楚哪怕長壽如神龜,亦會有身死魂消的時候,所以他必須早早為身後之事做打算。

得天下易,守天下難!

曹操淡淡說道:“你可真是什麽都敢說。”

曹沖說道:“我有什麽不敢說的,難道當兒子的在父親面前還不能說錯話不成?若我說錯了,父親您只管指出來就是,下回我就不會再這樣了。”

曹沖說者無心,曹操卻是聽者有意,一下子又想到了曹植。

他本以為曹植最為純孝,對待他這個父親十分誠摯,沒想到曹植竟和楊修一起猜度他的想法,並且提出擬出應對之策!

這樣與弄虛作假有什麽區別?

這樣的事做多了,真正遇到難題只會束手無策!

難道在曹植心裏,楊修他們是可以全心全意信任的知己好友,他這個父親就是能夥同楊修他們一起來糊弄的?

既然曹沖把話敞開來說了,曹操也屏退左右問他:“若我立子桓為太子,你當真不後悔?”

曹沖想也不想便說道:“當然不後悔,您可是要長命百歲的,二哥說不準得幹好幾十年的太子!想想要是回頭您覺得二哥哼哧哼哧幹了這麽多年,都辛苦得年邁體衰了,又想選個年輕力壯的弟弟換下他,二哥可怎麽辦才好喲!”

聽到曹沖這不著調的話,曹操登時氣得吹胡子瞪眼:“你說的這是什麽話?我是那種過河拆橋的人嗎?”

他肯定是頭疾要犯了,才會傻到和曹沖商量立儲大事!

曹沖大膽發言:“孩兒聽說您當年高高興興地接受許子遠的投降,靠著他帶來的內部消息幹掉了袁本初,回頭又找了個由頭把那許子遠殺了!”

曹沖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“爹您真的很像過河拆橋的人”!

曹操怒道:“滾,馬上給我滾!”

曹沖麻溜滾了。

曹操自然又被曹沖惹得一肚子火。

他那能叫過河拆橋嗎?

要不是許攸在拿下冀州後老是得意洋洋地居功自傲,時不時跑來拍拍他肩膀說:“阿瞞啊,要是沒我你可拿不下冀州!”他也不會對許攸動殺心!

雖說許攸確實立了大功,可他一個當主公的,哪能讓人這般輕慢?

何況他本就不喜許攸貪婪無度的性格,焉知他日後會為了名利富貴做出什麽事來?

曹沖這小子,膽子是越來越肥了!

曹沖一點都沒有自己膽兒肥的自覺。他把心裏話說完了,溜溜達達地回去幹活,爭取多游說曹操幾次,好讓曹操放自己去江東玩。

要是能捎上郭嘉和周瑜,那就更妙了,那日子想想就很快活!

可惜他爹正愁著立太子的事,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願意考慮把他放出去玩兒。

曹沖卻是小看了曹操的行動力。

年後曹操先後邀了幾撥大臣談話,主要內容是“你們覺得誰當太子適合”。這可就讓不少人心裏直打鼓了,曹操剛發落過曹植身邊的魏諷,又問他們這樣的問題,難道當真要立儲了?

曹操問了一輪,最讓他在意的是賈詡所說的“思袁本初、劉景升父子也”。

這也是他一直在考慮的事,當初劉表兒子將荊州囫圇著獻給他,他便敲打過幾個兒子,讓他們引以為戒。

袁紹和劉表都是愛重幼子,試圖廢長立幼,以至於偌大的家業分崩離析、拱手讓人。

這同樣也是桓階、崔琰、毛d他們的意見。

曹操把這些人的意見聽完了,沒立刻做決定,而是把曹丕喊到跟前,要曹丕陪他弈棋。

棋局過半,曹操才問曹丕:“若是我想立倉舒為太子,你心裏服不服氣?”

曹丕聞言握棋的手一頓。

他腦中閃過兄弟之間的種種。

片刻之後,曹丕放開了手中緊攥著的棋子,仰頭說道:“……兒臣不服。”

曹操聞言不怒反笑,凝睇著曹丕說道:“朕是君,也是父,朕做了決定,你敢不服?”

他的語氣不算重,渾身卻帶著多年征戰沙場磨練出來的威壓,尋常人對上這樣的曹操怕是要連話都說不出來。

曹丕到底還年輕,面對這樣的曹操同樣有一瞬間的退卻。

他僵坐片刻,緩緩起身跪到地上,不閃不避地答道:“父親只問服不服,兒臣自是據實以告。難道父親相問,兒臣還該隱瞞不成?”

曹操見他這般應答,倒是與曹沖那日的表現不謀而合。

這幾日他也有人盯著曹沖,知曉曹沖沒與曹丕私下聯系過,可見必要時這小子的嘴巴還是很嚴實的。

既然他們沒有串謀過,那兄弟倆這樣的應答顯然都是自發而為。

“既是不服,你想要怎麽做?”曹操垂目問道。

曹丕伏地一拜:“還望父親給兒臣一個機會,讓我與倉舒一爭。若倉舒當真做得比兒臣好,兒臣才會心服口服。”

曹操說道:“你要與倉舒相爭,難道不怕損了你們的兄弟情義?”

曹丕說道:“不怕。”他神色坦坦蕩蕩,“倉舒不是那樣的人,他若輸了,同樣會心服口服。”

“先退下吧。”曹操往憑幾上一靠,擺擺手讓曹丕退下,自己半閉上眼,似在思索,又似在歇息。

這天傍晚下衙時,曹沖在宮門口見到了他二哥。

瞧見曹丕像是在等人,曹沖屁顛屁顛地跑上去搭話:“二哥,你在這裏等誰?最近二哥你可真是個大忙人,我老見不到你!唉,不過我也忙,年後事情特別多,想偷個懶都不行!”

曹丕轉過身,定定地看著和平時一樣說個沒完的曹沖。

曹沖眉頭一跳,又喊了一聲“二哥”。

曹丕這才開口回答了曹沖最開始的問題:“等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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